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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雄约 战国赵国 · 赵惠文王
 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十一
自今以来,秦之所欲为,赵助之;
赵之所欲为,秦助之(《吕氏春秋。淫辞篇》:「空雄之遇,秦、赵相与约。」)
龙州 明 · 孙承恩
 押词韵第十一部
莽莽舆地阔,煌煌使星明。
我行历山川,南徼越万程。
远人识天使土官知州赵相,再拜江边迎。
舍舟历荒郊,萧萧征马鸣。
旌旗何悠扬,落日喧鼓钲。
群观空里闾,杂沓儿童惊。
乾坤极覆载,绝域俱王氓。
旬宣古皇华,浅薄愧弗胜。
平生乏梦想,中夜心靡宁。
神京望不极,矫首瞻青冥。
宋故右朝奉郎王公梦得墓志铭 宋 · 孙觌
 出处:全宋文卷三四九七、《鸿庆居士集补遗》卷一九
绍兴初,余自岭表还,闻里人王梦得献陈便宜中上意,命以官,一时闾巷之士奔走欢歆艳以为宠。
余不识梦得,又方解禁锢,追惩往咎,营一区于村巷农圃中,不入州县,不交人事,积三十年不相闻。
梦得所涖有迹,号能吏
一日,余上冢,系舟津亭,梦得在焉。
仪状颃硕,谈词倾一坐,有过人者。
余叹曰:「名不虚得矣」。
久而梦得棹小舟过余,接语移日,剧谈时事,校古推今,有济世之用。
且云:「蒙恩假守巴东,老矣不堪远官四方,丐奉祠为终焉之计」。
余曰:「君相求贤如不及,而公倦游欲休,惜也」!
别去才数日,梦得遂属疾不起。
不及葬,余甥婿蔡谦之过余,言:「公每哀王归州之死,不为世用,今四子在门,欲因谦之以见」。
于是四人者被墨衰,衔书袖中,趋而至,泣曰:「先君以功名自期,止效一官,簿书刀笔之閒,赍志以没。
欲得公铭内之圹中,地下有知,殆为慰焉」。
余不果辞,次其语为志,而系以铭。
公讳某,梦得其字也。
姓犯太祖皇帝讳,去偏旁为氏。
其先家金陵,自七世祖而上仕杨氏、李氏为贵将。
江南国除,徙常州无锡,盖六世矣,故今为无锡人
曾祖宗古,祖舜臣,皆不仕。
景文,殖田为生业,岁恶,以贱贾出授籴之,得欢心于乡里,以公贵,赠右朝奉郎
公幼奇颖,卓越有大志,独喜问学。
得一经,手披口诵,穷昼夜不息,遂博极群书,为名进士
属文词,醇深辩丽,推明前世理乱兴衰得失之迹,与夫圣贤穷达出处之际,著为论,不为空言。
五年岁旦,日有食之,诏求直言,公上书论役法五害,如司马温公所言,已见于今日。
光尧太上皇帝异其言,有旨召对。
公以布衣入见,长身美须眉,进止安详,出五疏:一役法,二屯田,三复武举,四均赋役,五课农桑,皆切当世之务。
造膝开陈,音吐琅然,如素官于朝者。
天语称善一再,即日诏中书命以官。
赵元镇丞相当国,读公奏,示同列曰:「王君论事,尽天下之利害,非老生之常谈也」。
有不悦其言者,止授初等一官应诏命。
迪功郎太平州当涂县主簿
于是令老矣,县事皆倚公而办,而千兵万马连屯江上下,仰给州县。
公调发钱粮,皆应期会,民不知劳。
累政不决之讼,案牍如山,公一阅尽得其情状,次第裁遣无留狱。
代还,监潭州南岳庙
岁满,升从政郎、授池州石埭
未赴,改两浙转运司干办公事
丁母安人某氏忧,忧除,除淮南转运司干办公事
淮上垦废田,转运使议起税;
贾人贩竹木市,又欲抽取十之一。
公曰:「田有赋,货有税,此法也。
大军之后,良田沃壤皆为虫蛇鱼鳖之区,今欲募农夫疏沟浍,艺桑麻,植粳稌,尽复其故。
千村万落无尺椽片瓦之覆,营屋庐,开闾井,招徕流逋,使有归宿之处。
起税则废田不耕,抽税则商贾不至,未有毫发之益,而所丧如丘山矣」。
转运使悟而止。
用举者改右宣教郎、知信州铅山
县在深山穷谷中,吏民犷悍,强宗大姓持吏短长以为俗。
始至,日阋讼牒几千纸,不以属吏,断治出己,锄强梗之乱群者,申冤愤之无告者,皆得理。
所居无几,讼缿阒然,日晏无一迹。
遇差役,出教召诣庭下,按催科独榜大门予之期,期至输之,如水赴壑,无后者。
閒有士子持牒造之庭,公得其不直,则正色秉义以责谯之,皆愧谢而去。
岁旱,率僚吏祷高山神祠,香火未收,大澍沛然,田高下皆熟。
邑人请刻石识其事,公弗许。
乃诣台省诸司请留。
秩满,除通判镇江府,改除知归州,遂请祠,主管台州崇道观
累转右朝奉郎,赐五品服,享年七十一,以乾道元年十月十日感微疾而终。
有诗文号《莱子》二十卷、奏议十卷,藏于家。
公抗志高明,持论详博,忧国爱民出于天性。
又生长田閒,日睹斯民利病,而役法之弊,欲去之如救焚溺。
上皇帝书数万言,上时相书亦数万言,无甚高难行之论、惊世绝俗之谈,明白洞达,孰得敦失,可罢可行,如东西白黑。
故能感悟上听,下其书,诏有司立法,延见顾问,左右皆动色。
褒语一传,郁然有公辅之望。
或者间之,止于一命。
已而秦公用事,以公赵相所进,斥而不用。
公所建言,已被旨立法,亦废格不行。
自是徘徊州县,卒不见于功名,命矣夫!
妻唐氏,先公卒,赠安人
六男子:曰沂,蚤亡;
曰沴,曰浒,曰浦,曰流,曰涛。
涛试太学,中上舍,随计赴礼部。
皆有文名。
一女,适左从政郎国子正龚滂
孙男三人。
诸孤以其年十二月丙戌合葬于县安乡阳山唐安人之墓。
公平生无嗜好,惟读书,至老不衰。
客至,卮酒相对,谈前言往行,亹亹然如出于其时。
居官乐职喜事,事无剧易,谈笑而办。
余尝问公:「铅山人称思至今,以何道」?
公曰:「治县当戢吏屏恶。
屏恶不为已甚,除一巨猾为悚动之具,以厉其馀;
束缚群吏,毕入于规矩,不使蹈有过之地,则一境晏然,高枕无事矣」。
呜呼,使公得位行道,其功利之在天下,可胜计哉!
铭曰:
伟欤王公,一干昂霄,大无朋兮。
气盖诸公,学贯千载,万人英兮。
高辞辩丽,钩深索隐,粲日星兮。
健论抑扬,析毫解缕,极渭泾兮。
人有疾痛,憯如在己,哀此茕兮。
上书叫阍,陈义峥嵘,一鸣惊兮。
帝大其言,蠲令改制,复邦经兮。
谁或问之,距河而止,不济盈兮。
朅来一邑,千石之钟,噎寸莛兮。
披觚导窾,芒刃不顿,光发铏兮。
年徂道远,不究于行,二竖婴兮。
呜呼噫嘻,一鉴云亡,悲失声兮。
骥坠地走,虎生而斑,尚典刑兮。
发明遗懿,缵绍前闻,鸠厥庆兮。
阳山之址,瘗此玉树,閟泉扃兮。
生必有死,死而不亡,视此铭兮。
陈侍御 晚唐 · 黄滔
七言律诗 押麻韵
千年二相未全誇(故刘相、赵相曾从事闽中,犹阙闽城降麻
何必锦衣须太守,别无莲幕胜王家。
醴泉涌处休论水,黄菊开时独是花。
九级燕金满尊酒,却愁随诏谒承华
宋故文明殿学士尚书兵部侍郎太子少师程公羽世录 南宋 · 程大昌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九一○、《新安文献志》卷六二上
五代祖秀生二子,长即吾之高祖也。
次俶,赠少府少监
生公讳羽字冲远,通经书之学,擅词章之业。
幼举进士,黜于礼部,皆侍郎张允知贡举
公每下第,辄诣门献文谢不敏允心愧重之。
天福中,允复知贡举,公遂登乙科,调郓州阳谷县
秩满,易帅孙公辟观察支使,改华商支使府,罢授河中府虞乡京兆府醴泉成都府新都县令
选东铨,引见于崇政殿
太祖以久次有劳,特迁秘书省著作郎、知兴州
未逾年,权山南府
太宗潜渊,判开封府
太祖妙简时髦,备宾僚之选。
宰相赵公普凡三进朝臣名,不可上意。
一旦,太祖赵相曰:「吾自得之矣。
昔者县令著作郎程羽在何处?
可召来」。
判官,时与权官贾琰同幕也。
太宗承乾纂绪,升离继照,云龙胥会,千载一时,超授给事中权知开封府
并州不禀正朔,太宗将兴问罪之师,且以坤维远服,藉人镇抚,非公才不可倚,出知益州
陛辞,面谕曰:「此行非大事,不久当召卿」。
至任几二载,召还,授礼部侍郎文明殿学士
宗伯任选群材,时谓得人,上益知遇之。
护从北狩,归感疾甚,累拜章求致政,不遂所请。
郊祀恩改兵部侍郎,终于位。
太宗闻讣,惊悼曰:「方将大用」!
礼部尚书,累赠太子少师
生一男希振,终于虞部员外郎
希振生三男:长适,终于右班殿直
次遹,终于黄州黄陂县
次道,无禄而卒。
遹生三男:长珦,见任殿中丞
次璠,见任赞善大夫
次珫,未仕。
道一男瑜,汝州龙兴,监解州安邑盐池
公以耆艾之德,逢熙洽之运,宠遇隆重,才望烜赫,而不登三事,弼辅万几,命矣夫!
先是公自醴泉新都,属国都新定川蜀,所在盗起,入剑门,涂梗不可进,弃官东归。
俄而令下有司:有不之任官,谪岭表,永不录叙。
公即时奔赴交代,以亲老有退居志,端居醴泉私第,晨夕洁养,恬素为乐。
何镇将使酒凌公,公慷慨发愤。
受代诣阙,遂遇太宗拔擢,登翊王府,斯亦命欤?
平生所著文稿未尝编缀,门户零替,嫡嗣继亡,箧笥弗收,散落殆尽。
前岁,从弟珦寄公五七言诗一轴廿六首,云偶得于他所。
吾因略叙夫宗派世家,附于《贻范集》云。
张建康 南宋 · 李流谦
 出处:全宋文卷四八九九、《澹斋集》卷一○
尝谓人情之去就离合,未尝不在于荣瘁废兴之际,而慨然可以感念,亦未尝不在于存没死生之间。
当涂巨公,方其操利达之柄,制富贵之命,吁呵生风雷,叱咤移海岳。
当是时,凡具血气心识,茍思有以致其身,求遂其尺寸之望,孰不知填然跃而趋之?
一旦时有消息,运有泰否,车音在其耳,而所谓伺候门墙者远矣,颂咏功德者往往变为谗且谤矣,指日誓天愿以身徇者反眼不相识矣。
此非他,势使然也。
独有人焉,秉志益坚,信道益笃,不以荣瘁兴废易其守。
曰:吾主若人,若人荣瘁即吾之荣瘁,若人兴废即吾之兴废也,吾曷为而轻于去就哉?
嗟乎!
是人也,虽不逮古人,实今之古人,固疾风之草、岁寒之矣。
俄而所主者复进而在上,瘁而荣矣,废而兴矣,而是人乃不幸溘先朝露,埋骨朽壤,不得复依休光润泽以伸其积年之愤,视坠簪破履,反得再登君子之堂,则其慨然可感念,岂不动仁人长者之心乎?
某不佞,试毕其说。
先君工部,以乡曲之旧,辱钧坐不世知遇,自登法从,荐以自代。
夫荐之代己,此岂细事?
在他人以为文具,而钧坐实出推贤扬善之本心。
已而出使川陕,又置之宾幕,其还朝则载之俱,当国则召而用。
凡所以培植长养、灌溉成就者,不啻父兄之于子弟。
古人所谓知己,所谓恩遇,岂能过此?
在先君当如何报?
不幸薄佑数奇,上累生成。
栖托未几,钧坐适去国,于时先君之身虽留于朝,而心实惟钧坐之从。
钧坐之去未久也,赵丞相屡遣人致意愿见。
先君曰:「吾主张公,公去席未寒,吾以么么进取,辄望之而游他门,可乎」?
卒不往。
赵相为人言:「吾知某甚贤而文,特未尝过我,亦大佳」。
意若慊公之不来也。
已而柏台以为言,班列以为言,先君迹睽以危,乃力丐补外,除漕东梓。
吕本中舍人当制,意有所不快,曰:「是虽优于儒学,财计非长,宜试以郡」。
庙堂遣人调护,欲易以宪,吕又不可,乃授小垒以归。
其后蜀士有荐先君于秦氏者,秦曰:「此岂非某氏客邪」?
卒不报。
秦用人最为不次,于其同年之好尤笃,持节把麾者犹其粗也,独先君当其时,閒废以老。
然先君每欣然不以芥蒂,尝曰:「张公有大勋劳于天下,天下实父母之,虽公欲自逸,天下其庸释焉?
彼鬼蜮不量,岂能久蔽日月,旦夕行相矣。
吾未死,尚及以晚景累公,藉不幸而死,吾有子可持门户。
公茍念我不忘,必惠吾子,吾岂可进退出处以辱公」?
已而先君不幸果死,迨今十年,钧坐始以天下不能庸释之故,再登用,将入相天子,尽钧陶天下之士。
某因伏念去就离合于荣瘁废兴之际,先君若无负,而其存没死生可感可念者,妄意钧坐或以动心。
先君素不治产,薄田之入,不足以糊口。
兄弟三人,奉家法惟谨,今尚同居,解官合食,即有不足之叹。
兄长某某官,非久替罢。
舍弟某某官,尚待远次。
某备员某官,再书考,荐者幸如格,更一考可以关升,而代者迫之去。
铨部难得阙,求一茍禄地,未知所向,唯庙堂特达陶铸一阙,乃可赎食而疗饥。
地寒人微,无以自谋。
伏自惟念,非钧坐惠顾,求畴昔录先君去就离合之际,不茍于门下若此,而其存没死生诚若可念,特以丘山大惠重恤其不肖之孤,假一字之宠于庙堂,庶几得合入一近阙以济旦暮之急,则某迫切之恳,尚何所赴?
虽然,此救焚溺之计也。
至于愿展薄伎,仰备使令,则日夕企望钧坐归践冢司,当亟叩黄阁以干识察。
凡先君之所以欲报钧坐而未果者,将尽效焉,蠛蠓之躯,不敢爱也。
所业一篇,非所以学,姑藉手以干是正。
脚色阙目,并尘小史之听,伏幸采览。
著迂论有感1128年8月 宋 · 李纲
 押词韵第十八部 创作地点:湖北省咸宁市通城县
长笑梁溪翁,平生有馀拙。
于今欲行古,无乃亦痴绝。
施之廊庙间,放步足已跌。
下帷更潜思,又复广陈说。
从来坐言语,得谤今未歇。
曾不少创惩,譊譊祇强聒。
惟堪覆酱瓿,讵足议往辙。
掉头谓不然,此理君未察。
立言与行事,垂世初不别。
身穷言乃彰,贻范有前哲。
周文拘羑里,易象乃成列。
仲尼道不行,褒贬代赏罚。
屈原困椒兰,泽畔
离骚体风雅,光可争日月。
虞卿赵相,梁魏颇屑屑。
世亦传春秋,端为穷愁设。
圣贤垂简编,往往因愤发。
避谤不著书,陆子良已黠。
区区祸福间,何足议宏达。
泛览古人心,一一可坐阅。
大略观规模,微情析毫发。
幽光发干将,潜慝戮饕餮。
会有知我人,玩味为击节。
安知千载后,观乐无季札
岂能继潜夫,粗可仿荀悦
子云方草玄,解嘲何可缺。
向伯恭殿撰正月二十六日1137年1月26日 宋 · 李纲
 出处:全宋文卷三七四三、《梁溪集》卷一二八 创作地点:江西省南昌市
某顿首启伯恭都运殿撰使座:近人还上状,计已呈浼。
使至,辱教贶,窃审履兹新元,台候多福,感慰无量。
承被宸翰,正芗林之号,且得旨按察浙东诸郡,遂为天台、雁荡之游,可谓盛事。
赵正之出示唱和长短句,便觉胜趣在人目前,良健羡也。
辄次韵以发千里一笑,得勿他示为幸。
区区承乏豫章,忽见改岁,衰病相仍,难堪繁剧,已再具奏,力祈闲散,期于得请。
亦欲卜居浙东,不知有地见容否?
虽已致书赵相谋一居止处,更烦伯恭过日试为询访,民居僧舍,无不可者,但得稍宽凉可以度夏为佳。
异时车驾移跸建康,傥遂可归无锡,守坟墓,治田园,为终焉之计,此外亡足言者。
近来出入纷纷,但转使高僧厌世情耳。
泰发之召,必已到行朝,不知果能用之否?
伯恭淹回之久,禁近之拜,想在朝夕,士论已迟之矣。
世事如影,随形有而非实,不以道眼照之,有甚是处?
吾侪老矣,切当留意于此,或有所闻,愿以见教也。
末缘会晤,敢冀以时为国自厚,前对光宠。
秦相公第二书七月二十四日1137年7月24日 宋 · 李纲
 出处:全宋文卷三七三九、《梁溪集》卷一二三 创作地点:江西省南昌市
某顿首再拜。
衰晚无堪,滥膺阃寄,初无善状,日俟谴诃。
误蒙上恩,俾之迁秩,无功之赏,实不敢当。
力具奏辞免,不蒙矜允,迫于威命,黾勉祗受,愧溢于中,载惟叨冒。
出自枢密相公推挽吹嘘之赐,铭佩之情,何有穷已。
辄裁短启,以叙谢悃,伏幸钧览,不胜悚息。
某自春夏间苦疮疡为梗,近复中湿,得筋挛之疾,行步拜跪皆有所妨,此众人所见,非敢有所托。
加以痰眩,动多遗忘。
忧患之馀,血气凋耗,自应如此。
深虑当一路之寄,有误国事,累具奏乞置闲散,未蒙矜允。
敢以劄子上干鸿造,伏望钧慈特赐敷奏,使得脱此繁剧,休养衰疾,莫大之幸。
冒昧,惶恐。
某区区所恳,实出诚悃,非以备礼。
素荷眷照之厚,必蒙矜察。
江西日来盗贼渐息,豫章财赋料理亦粗足用,非不欲尸素以度岁月,实以衰病有不能堪者,一路委寄之重,有非疏拙所能任者。
自非投诚于公,谁复见怜?
去岁尝致书赵相,辄敢录呈,伏幸钧览。
窃见李光端明,雅有方面才,置之海隅,未厌士论,如以代某,必有可观。
并望垂念,幸甚幸甚。
某悚息再启:本路自今虔寇猖獗,千百为群,效颦者纷纷,本司遣发兵将渐次招捕,今已尽获其首领
李安静者,最号狡猾,势已迫蹙,乞受招安,更旬日间可见次第。
区区素无指踪捕盗之才,实赖朝廷威德、将士效命所致,辄具劄目拜呈,将士功状,继此以上,并望钧念。
秋色已深,朝廷守禦之备计已有定议,如九江上流重地,车驾驻跸建康,此地岂可不宿重兵以为控扼?
谅惟规画部分已毕,本司初不曾被受约束指挥,辄具申禀,敢望钧旨详酌行下,不胜幸甚。
本路得李贵、步谅两军弹压讨捕虔寇,庶几今不敢猖獗。
然步谅钱粮已蒙朝廷以月桩应副,李贵一军未蒙指挥,州县窘匮,实无宽剩可以趱那。
元系福建军马,如许令用上供钱物养赡,却令福建桩发上供,于事为便,更望钧察。
李贵者近为贼所中伤,乞寻医养疾,愿选差有名望统兵官付以此军,庶几缓急可以使唤,并乞垂念。
某以本路利害数事奏陈,谨录副本拜呈,皆系于邦本,不可不烦朝廷留念者。
相公以身任天下之重,愿赐钧察。
某再拜启:张柔直近过此,以赣上缺乏为言。
本司辍那万缗、五千斛应副,既至庐陵,又以闻赣上缺乏之甚,不肯进,不免再以三千斛及朝廷钞引钱济其目前之急,今闻已到官矣。
如赣上有盗贼之扰,及官吏失于措置,仓库匮竭,诚可骇闻。
若非朝廷支拨应副,其何能济?
亦尝开具申陈,必蒙照察也。
漫归复行书孔雀行关楼谢赵明府赵棠溪先生时为萧宰) 明末清初 · 毛奇龄
 出处:西河集卷一百六十一
孔雀披金花,南飞畏剸尾。
白璧光芒受世疑,子长缧绁非其罪。
东门拔剑不顾归,十年还视桁边衣。
厅花结网无莺度,户草张罝有隼飞。
张罝结网遮无路,欲渡芦埼行又暮。
赵相真看解印来,外黄重见操兵去。
南飞孔雀北度鸿,将垂巨翼乘长风。
临行不辨衔珠处,啄尽关前花树红。
李庄简公家书1188年5月24日 南宋 · 陆游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九三六、《渭南文集》卷二七、《会稽续志》卷七、《古文奇赏》卷二二、《文章辨体汇选》卷三六九、《放翁题跋》卷二、《南宋文范》卷六一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建德市
李丈参政罢政归乡里时,某年二十矣。
时时来访先君,剧谈终日,每言秦氏,必曰咸阳,愤切慨慷,形于色辞。
一日平旦来,共饭,谓先君曰:「闻赵相过岭,悲忧出涕。
仆不然,谪命下,青鞋布袜行矣,岂能作儿女态耶」!
方言此时,目如炬,声如钟,其英伟刚毅之气,使人兴起。
后四十年,偶读公家书,虽徙海表,气不少衰。
丁宁训戒之语,皆足垂范百世,犹想见其道青鞋布袜时也。
淳熙戊申二月己未笠泽陆某题。
用寄璧上人韵寄范元实赵才仲及从叔知止兼率山伯同赋1108年 宋 · 吕本中
七言律诗 押东韵 创作地点:安徽省宿州市
故人瓶锡各西东,吾道从来冀北空
病去渐于文字懒,南来犹觉岁时公。
江回夜雨千岩黑,霜着高林万叶红。
政好还家君未肯,莫教惭愧北窗风(自注:是时范元实游蜀未归,知止得官颍川赵才仲久不闻耗。三子皆奇士,故以北窗风讽之。)
闲居感旧偶成十绝乘兴有作不复诠次 其九 1136年 宋 · 吕本中
七言绝句 押真韵 创作地点:福建省福州市
曾郎学行冠姻亲,赵子才能又绝伦。
仲弟故应同二妙,一时先后委埃尘(自注:曾元似、赵才仲及余仲弟也。)
外弟赵才仲数以书来论诗因作此答之 宋 · 吕本中
 押词韵第十八部
君才如长刀,大窾当一割。
正须砻其锋,却立望容发。
平生江海念,不救文字渴。
茫然揽辔来,六骥仰朝秣。
病夫百无用,念子故疏阔。
未能即山林,颇复便裘褐。
前时少年累,如烛今见跋。
胸中尘埃去,渐喜诗语活。
孰知一杯水,已见千里豁。
初如弹丸转,忽若秋兔脱。
旁观不知妙,可受不可夺。
君看掷白卢,乃是中箭筈。
不闻铁甲利,反畏彊弩末。
舆薪遵大路,过眼有未察。
君能探虎穴,不但须可捋(自注:才仲,佳士也。年十七八时,随其父演在定州子开及晁四诸人比其文柳子厚。)
范益谦饮有怀才仲 宋 · 吕本中
 押先韵
范郎醉倒西风前,夜思赵子起不眠。
与渠别来今几年,细数往事如雷颠。
尘埃刺促今尚贤,问我北行诗几篇。
残篇断简弃不编,鹤鸣九皋鸢唳天。
燕雀欲上无寅缘,江湖旧游性所便。
我先往矣君加鞭,更呼赵子来同船。
珠赋 北宋 · 吴淑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一四、《事类赋》卷九
德至渊泉,明珠出焉。
衒光芒于照乘,发晶荧于媚川。
出于赤野,产自丹渊。
映秋波而圆折,与夜月而亏全。
若夫列淮夷之贡,挺霍山之美,识夫馀之似,见馆陶之若
或埋青蛉于地中,或采赤蚌于泉底。
汉武通梦于昆明马援被谗于薏苡。
若夫却文砻之贡,纳苏则之词,在易而犹可,顾弹雀以非宜。
王章之孤,既采之而致富;
弘节之后,亦卖之而被疑。
则有怒暗投而按剑,感清节而还浦。
哂楚人之卖椟,悟赵相之去妇。
钟离辞之而委地,黄向得之而归主。
至于名传火齐,价重木难,辇彼百斛,遗之一箪。
张丑欺吏以出境,伍员行诈而度关。
亦有麻姑掷米,汉皋解佩
或以照北荒之阙,或以饰九华之盖。
秦宓之荐定祖武子之称卫玠
虽曰阴精,不能无颣。
尔其玩兹鲸目,捋彼羊须,鱼虽闻于及祸,岸或为之不枯。
秦冢徒悬于日月,大儒且解于裙襦。
亦闻朱仲出入于汉庭,董偃优游于主第。
得鲛人之泣,伺骊龙之睡。
百琲获季伦之赏,一斛受孙权之赐。
或涉海以遐求,或入关而见弃。
亦有苍梧作垄,京洛扬灰。
楚王之问奚恤,太叔之纳桓魋,象罔之求赤水商丘之泳河隈。
复闻滋水魮鱼,瀛洲绀翼,曾城列树,开明广植。
成于咳唾,第其甲乙。
蛇知隋氏之恩,鹤报哙参之德。
复有缀衣致饰,照夜为明。
尝闻求火以向日,更因买剑以倾城。
饰首见步摇之状,褰帘闻佩玉之声。
采浊水以无失,握灵蛇而自矜。
鸟集燕昭之馆,凤仪少昊之庭。
九品之奇秘,固希世而垂名者也。
辩诬笔录 宋 · 赵鼎
 出处:全宋文卷三八一四、《忠正德文集》卷九
余叨尘踰分,绩效无闻,固足以招致人言,重干典宪。
而又学术迂僻,与众背驰。
其辩宣仁之冤诬,正裕陵之配享,无慊于心,无负于社稷,无愧于天地神明,而两家之党布满中外,怨讟四起,丛于一身矣。
销骨铄金,何所不至?
度其势力,将寘之必死,则凡今日流离之极,而尚延残喘者,皆君父委曲庇护之赐也。
有此侥倖,尚复何言?
然前后论列踰数十章,其间宁无传播失实,风闻文饰之误。
是不得不辩。
其他细故,无足深较。
谨择其尤者作《辩诬》。
一、张邦昌僭窃,干王时雍,权京畿提刑,有「亲奉玉音」之语。
辩曰:靖康元年十二月末得省劄,称朝夕大金师退,奉圣旨差府曹一员、省郎一员,抄劄遗下军粮马料。
次日工部侍郎司马文季与余简,封题云「提刑直阁」。
继得开封通引官姓白人劄探除目帖子报:「开封士曹赵某除直秘阁京畿提刑、兼转运副使」。
其日,余在同舍陈士曹阁子内与数同官会话,今刑掾郭璋独在,可以为證。
时十二月二十七、八间也。
先是,闻开正大金师退,宰相何文缜广坐中论师退后措置事。
首言京畿蹂践酷毒,须得人安集之;
且言祖宗时止有提点一员,尽总诸司之事,俟师退颁赦改正,今且除提刑一员,兼漕事,当于士人中选通晓民事者。
坐客荐洺州通判赵子昉,何曰:「子昉固佳,但资浅尔,须于府曹省官中选之」。
程伯玉、司马文季等数人同声曰:「若求于省府官,无如开封士曹赵某者」。
何曰:「得之矣,屡有人荐使除职名」。
呼中使具除目将上。
次日批旨,正月初画黄下吏部
户部侍郎邵泽民闻之,走见何相,荐宫教耿洵填士曹之阙。
何曰:「已除赵子昉」。
盖初议畿宪不成,复以此处之。
在外无日下供职指挥,适当多事,舍人行词留滞,未给告间,车驾出郊,其事遂已。
先被旨点检出城骨肉,置局延真宫。
二月初天地大变,六宫皇族相继取诣军前。
一日宋退翁、胡明仲过延真,率余同见府尹
时有金使二人来府中催促应副,退翁密谓余曰:「瑶华当祝尹深藏之,以备垂帘,待元帅之归」。
余曰:「何人可托?
须有力量可保者」。
退翁曰:「戚里王某,诜之子。
内侍邵成章」。
既见尹,适金使在坐,不容交谈。
退翁于掌上书「瑶华」二字,凭尹书几,展手示之。
尹曰:「何为」?
退翁曰:「藏之」。
尹良久乃悟,曰:「会得会得」。
是日晚,退翁作劄子详言其事,托余达之于尹。
瑶华旧在州北,城破,迁之延宁宫。
未几延宁火,尹议密归之孟氏私第,不欲在士庶之家也。
其后迎入禁中,垂帘以待元帅之归,其谋实始于此。
逮邦昌入城,士大夫亦以此议诱之,故邦昌敢任其责。
三月末间,金人渐次引去。
一日,旧同官吕言问见访,云朝廷议迎请元祐后归禁中,家兄令言问与孟氏议定。
舜徒也,言问与孟氏亲,故舜徒委之,言问后作《垂帘记》,备见本末。
后数日,余得行首司帖子,请召议事。
崇政殿门外閤子中,见王时雍、吕好问、冯澥同坐。
时雍顾谓余曰:「烦公以畿内之事」。
出除目一纸示余,除直秘阁京畿提刑、兼权转运副使
余起立白时雍,以私计不便,不愿就此。
时雍作色曰:「今日之事,须大家担负」。
余曰:「府官冗贱,何预国论」?
时雍怒甚,不复言。
舜徒恐激作祸生,谓时雍曰:「且只以府曹兼权」。
又谓余曰:「府界职事,府曹兼领何害?
兼有正月初成命」。
余曰:「若于差权劄子内备坐正月指挥,乃敢就职」。
时雍益怒,面色变青,徐取笔勾去「直秘阁」字。
舜徒又曰:「府界事无限,且先理会东路,祗备元帅之归。
所以烦公,正为此也」。
余曰:「闻金人留兵二万屯河南武阳县界,如此即游骑四出,府界何以措手」?
舜徒曰:「近遣从官数辈至军前恳告,今则尽发过河,更不留一人一骑在河南」。
余曰:「东路蹂践尤甚,直抵南都,更无片瓦」。
舜徒曰:「元帅府官兵极多,须广作席屋以待」。
余曰:「府界无一人百姓,使谁为之?
又无一钱支用」。
时雍方发言曰:「此等事自当应副,公可条具申来」。
余归,至晚得差权劄子,犹豫未决。
提刑属官孟来参(不记名。),问知是后家,因叩吕言问所说。
孟曰:「此议已定。
适离家时,见街道司已在宅前治道,恐亦非晚矣」。
余既得此说,走见户侍邵泽民问子细。
未及坐定,泽民曰:「适自部中来,朝廷要二十副珠子花镮头面装裹内人,就孟宅迎太后还内。
于诸人家抄劄家资内寻觅,竟不得足」。
余曰:「定在何日」?
泽民曰:「数日前马仲时(谓殿院马仲)
已上书太宰相公,请速出外第,且乞遣使迎元帅
邦昌得书极惶恐,便欲出居。
东府诸公谓敌骑尚有在青城者,恐别有变生,少隐忍数日为便。
今闻后骑已过中牟,邦昌岂敢一日留滞?
当亟请垂帘,一如初议也。
如遣使,则已发数辈,近又差谢任伯克家捧宝而往」。
余曰:「何宝」?
泽民曰:「大宋受命之宝,的当无如此者」。
余既闻此,始敢交职事。
宪公使造酒月给甚厚,余只请士曹之俸,不受一钱供给,今料钱历可考也。
不数日,太母垂帘,邦昌易服出外第。
垂帘之次日,余到都堂白事,适见邦昌自崇政殿门出,循廊而南,朱衣前导,堂吏随之。
三衙一人从后来(不知姓名。),升阶禀邦昌,欲差班直数人导卫。
邦昌踊身顿足,大叫曰:「公等如此不相恤」!
余见邦昌于都堂阁子,对坐茶汤。
是时别无执政,前日暂权者皆已退归旧班。
余出劄子再申明所权执事
次日降太后圣旨差权,余然后方敢举职。
又乞支降钱帛,前日王时雍所许者。
邦昌谓余曰:「要何用」?
余对以盖造席屋,以备元帅之归,邦昌取笔判「依申支给」。
前章谓余干王时雍,求京畿提刑,又谓余有「亲奉玉音」之语,则天地鬼神实临之。
一、权京畿提刑日纠集保甲以拒勤王之师。
辩曰:丙午冬金人分两路渡河,直抵畿内。
西自洛阳,东至南都,南自颍昌北至大河,皆为金人占据,京师在数千里重围之中。
仰视但见青天白日,而道路不通,中外断绝。
四方万里之远,郡县栉比,官吏享厚俸、兵级坐食衣粮者不可以数计,而优游自若,无一人回首一顾者,安得所谓勤王之师?
月馀城破,敌分兵屯列城上下,瞰城中百万生灵犹几上之肉。
明年二月间,陕西大帅范致虚遣兵万人使辛企宗将之出崤𡽑。
敌令西京所屯兵迎战,甫交锋,西兵败走,去京师犹在十程之外。
东南之兵聚之淮甸,盘桓不进。
三月间,二圣已出郊,赵子崧总兵一项,自陈、蔡稍逼咸平界。
远望敌骑数百,奔溃不可止约,自相蹂践,死者盈路,遗弃金帛钜万,不可数计,骑厚载而归。
此则勤王之兵也。
时余在开封供职,不知京畿提刑者何人,谓之保甲者安在也。
余得堂劄兼权宪漕,时敌退城开已数日。
逮交职事,敌骑已过郑州,二帝北迁,渡河已久,京师官吏悉趋元帅府
所谓京师者,数千里瓦砾场中岿然一空城而已,何勤王之有?
况保甲一司,自有武臣提刑专领。
余权摄时,文臣见阙,系武宪汪长源兼领,余从长源交割得之,畿县诸公悉来相见,不闻有保甲在京,亦未尝说及也。
隆祐垂帘之初,刘光世一项自鄜延来,太母武臣提刑汪长源户部郎官李革出城迎待,而光世颍昌境上直趋济州
后数日,李革见访,余始知光世之过也。
后章谓余权京畿提刑日纠集在京保甲以拒勤王之兵,则天地鬼神实临之。
余初被权摄指挥,专为措置东路奉迎元帅
自权领之后,往来雍丘陈留,水陆措置。
朝廷差中书舍人张澄(达明)提举迎奉一行事务,余见达明议事,以驿顿什物全阙,次日得省劄具数申户部,许于诸人家抄劄什物内关请。
后关到载往东界。
余至雍丘编排回,中路逢枢副李回少愚右丞冯澥长源,同舟南下,相见舟中。
余谓二公,论京畿蹂践既酷,即今犹有溃兵及饥民啸聚者时时出没,流民不得安业,乞差兵弹压等事,二公深然之。
余遂率京畿父老上表劝进。
五月初,上即阼,又率京畿父老上表请车驾还阙。
至六月初,余申都省,以京畿措置就绪,远迩宁静,劳来安集,恐非时暂兼权者能办,乞早差正官前来交割。
凡累申不报。
方朝廷节次行遣围城诸人,议论汹汹之时,余敢露章求罢,而朝廷不听其去。
自以权摄始末可考,朝廷亦知之,而不以为事也。
兼权之人,凡有数等,除别以罪斥外,应执政官有自落职宫观而复旧物者,皆责散置,李回、范宗尹之流是也。
有自枢副右丞者,冯澥是也。
有自侍郎权尚书者,谢克家、邵溥是也,止于落职而已。
有自从官权执政者,吕好问是也,事体为最重。
洎上即位,正除执政,进退恩礼未尝少贬,以其权执政日,于围城中募人间道诣元帅府密陈城中款师事状之功也。
其后宰相议围城之罪,悉欲杀之,上终薄其罚者,以预知城中始谋权立之详也。
其自开封少尹权都司者,叶份之徒是也。
监丞权少监者,李佩之徒是也。
郎官权卿少,自馆职权郎官,不能尽记,皆置而不问也。
洎车驾渡江之后,洞照本末,当时权摄之人悉皆召用,李回复入枢府谢克家再为尚书,相继入参大政范宗尹召为中丞,未踰年拜相,此皆权局中情重而责降散置者。
叶份元不离行在,至八座而去。
余以开封右判官京畿监司,是为外补,未尝超猎,比之诸人不犹愈乎?
邦昌之入城也,留守率百官用郊迎宰相礼见之于南薰门下。
邦昌下马相揖入幕次,请从官就坐。
邦昌厉声曰:「谁为此谋?
公等各为妻子计,乃欲寘邦昌赤族之地耶」?
诸人惶恐无对,乃请邦昌居尚书省留守司差从官十员相伴游说,邦昌拒之甚坚。
余亦窃闻一二诸人初谓邦昌曰:「今日国祚不绝如线,太宰受国厚恩,正是论报之日,谓宜勉徇军前之意,款退敌师。
即日遣官奉迎元帅,一面邀请元祐后垂帘,然后退就旧班,且速议劝进,既建大号,未必不以为功也」。
邦昌曰:「诸公误矣,元帅府将相已备。
他日闻二帝北迁,未必不便正位号。
唐明皇在蜀,肃宗即位灵武,投机之会不可失也」。
诸人曰:「才闻师退,急遣使劝进,此亦一机会也。
且本谋专为社稷计,他时谁不谅」?
邦昌曰:「此事安可户晓?
诸公不念邦昌有老母何」?
诸人又曰:「今京畿百万生灵性命所系,太宰设心如此,天地神明亦必知之」。
邦昌初虑师退之后别生他变,既闻垂帘之议,始有回意。
后两日,御史台告报:百官并寄居待次官、及京城父老、诸军将校并赴尚书省
官员立厅上,父老、将校立庭中。
少顷,堂吏引邦昌出閤子,立柱廊上,士大夫建议纷纷,邦昌拒之,辞亦甚敏辩。
其中一人谓众曰:「不须如此,便可山呼」。
邦昌仓皇走避。
百官未退,余与府僚先归。
台吏遮拦,且曰:「一城百万生灵性命决于今日,官员门且更告他太宰」。
众谓之曰:「府中应副事冗,自来集议等事才到便退,未尝干与」。
乃使之去。
出省门,逢王伯时(立之),小立,语及邦昌坚拒之说,伯时曰:「须教他做,且是易制,他时足以衬刀。
若使蔡京为之,必别有措置,反为大患」。
衬刀谓斩也。
户曹李沇曰:「少卿且低声,此语传播,愈更艰难矣」。
初,大变之后,敌移檄城中议所立者,云「选世有名德之人」。
诸公议曰:「众所共知者惟吕舜徒、司马文季
又惜其忠贤之裔,万一为敌所污,又见元祐之家一事。
当求一易制而不为人所顾惜者,如邦昌之流可也。
邦昌久在军中,与敌相熟,敌人之意亦在于此」。
即遣翰林学士吴正仲入城,取指名状,城上四围兵合,张其势以逼之。
日晚议未决,将欲变生。
宋齐愈预闻初议者,遂书邦昌姓名以授之。
军中喻以此命,邦昌辞之甚哀切,以至号恸闷绝仆地,扶归帐中不复食。
敌遣甲士百馀人露刃相向,且斡开口灌以粥饮,而邦昌终不从。
敌之谋臣曰:「莫若送之城中,使自为计,立一日限,事若不成,纵兵齐入,不使一人得脱」。
故邦昌之入,在城士庶军民祈哀万种。
议既定,有司告报,百官集阙门之外。
敌使五人自南薰门入,甲骑数千卫之,捧册文前行,閤门等尽用敌人。
邦昌乘马出尚书省后门,大号于马上,至御廊幕次,易服东望再拜。
是时甲兵如雪,环列城上,鼓声不绝,天日昏暗,风沙惨然。
士大夫相顾,面无人色,邦昌亦挥洒不已。
步自宣德西门入,敌使随之。
至殿门,五使先退,恐庭中礼数有所未尽,不欲见之,回避也。
邦昌升殿,倚西壁立,百官随入,错杂纷乱,无复行列。
邦昌遣閤门一人下殿谕廷中曰:「实为生灵,本非僭窃。
官员将校等并不得拜」。
百官既拜,或起或伏,仰视邦昌倚壁鞠躬,侧首北向,殿中但设空御坐而已。
先是,被围之初,有旨权罢国忌行香。
邦昌礼数甫毕,次日告报依旧制行香,但无奉慰之礼,以此示都人,以见意也。
后不复登殿,止坐升阳门,百官禀事,长揖阶下。
从官登门即坐,但以字相呼,一如执政见士大夫之礼。
事定,敌议退师,欲留兵三万为卫,邦昌恳辞之。
又欲留兵一万屯河南武阳界,恐缓急京城要用,邦昌又辞之。
既不敢留兵,所以急于迎奉隆祐还宫。
敌退未旬日,太后垂帘,即日召元帅劝进。
权中书舍人汪藻行辞,有云:「晋献之子九人,独文公之在外;
汉家之业十世,至光武以中兴」。
引證最为切当。
又旬馀,邦昌趋南都
上践阼,封邦昌郡王,谢表云:「姬旦摄成王之位,意在存周;
纪信汉祖之车,本期诳楚」。
此其本意也。
然其间举措不为无失,如迎隆祐称「宋太后」之类。
敌骑虽未尽渡河,敌闻之有回戈之患,后来谁肯委曲见察?
赖圣君在上,怜其本心,故止及其身,而置其家不问,亲族之家亦不绝其禄仕,可谓忠厚之风,盛德之事矣。
况如余辈庶官,时暂兼权,未尝超升,未尝增俸,么么不足比数,宜其弗以为罪。
奈何怨家雠人以此藉口,得肆其毒,增加缘饰,以无为有,如「亲奉玉音」、「集保甲以拒王帅」之类,必欲寘之死地?
而卒蒙矜贷,获保馀生,皆君父之赐也。
一、某谪潮阳岳飞自岳鄂以金五万贯赆行,某受之不辞,交结叛将,识者为之寒心。
辩曰:自渡江,诸大将与庙堂诸公并相往还,礼数唯遇生日,以功德疏、星香为寿而已。
岳飞后进,并生日礼数亦复不讲。
某谪潮阳庚申七月初一日指挥也。
初六日,得明州公文,缴到刑部牒,即日上道。
岳飞鄂州,相去二千馀里,何由通问?
至当年十二月间得一书,谢转官而已。
来人云,因过福州张丞相处下书。
盖自福州至潮,由循海入江西,乃其归路。
某以通封公状谢之,未尝答一字。
次年正月末间又得一书,亦自福州经过,贺年节书也。
某以谓既不答书,不必开看,亦以通封公状谢之,并来书复付来人赍去,不曾开拆也。
书且不留,何由有金五万贯?
以五万贯之金须用两人擎担,必不轻付,须有管押之人。
岳飞既死,无由考證,然天地鬼神实鉴临之。
又邸报坐到岳飞案款,在酉年春末罢兵柄、入枢府之后。
发书来潮阳在申年冬末,时犹总兵镇上流也。
谓之交结叛将,可乎?
况来书未尝启封,复还之邪?
且诸将总兵在外,每因职事咨禀庙堂,诸公必有书答之。
最远,书辞最勤。
已前有书往还者,皆谓之交结叛将,可乎?
此不待辩而可明者。
以事体颇重,不得不一言也。
一、士袅、辛永宗赴阙,各有贿遗请求。
辩曰:某戊午十月末罢政知绍兴府
冬至节,士袅以宗司瑞露酒十壶见饷。
十二月得请奉祠,寓居能仁寺过岁
某始生之日,袅又以十壶见赠。
适淮上诸将送糟淮白数头,兔𤜱十馀只,鹌𤜱十数对,遂以白鱼二头作一合,兔𤜱二只、鹌十只作一合,复赠士袅,盖所以为答也。
某是时杜门谢客。
至正月末间,士袅遣其子不议来访。
某尝差不议权浙东属官,故衩衣直入书院见余,云:「大人被差朝陵,近催促甚急,缘腹疾未能起发。
而举市无附子,令禀覆,如宅库有附子,觅数枚」。
某寻以附子十枚送之。
此所谓赂遗也。
二月初,士袅来相别,坐未定,谓余曰:「昨日得临安相知书云,相公差知临安,非晚命下」。
某闻之骇然,谓袅曰:「渴疾如此,公所亲见,如何远适?
公到阙便当奏事,上不问则已,万一问及,切告公,以某所苦未愈奏之,庶几可免」。
此外别无一语。
是晚袅有简借坐舡至萧山,某回简谢之,因言:「适所奉恳,举家休戚所系,幸公留念」。
盖欲以疾苦奏知。
此所谓请求也。
又数日,辛永宗访,云被差京畿提刑,非晚前去。
且言:「相公必有重担子与他担负,闻已有消息矣」。
其言与士袅相符,闻之忧甚,亦谓永宗曰:「公过阙必对,上不问即已,万一问及,幸公以某疾苦未愈奏之」。
永宗曰:「会得会得」。
至如贿遗之物,虽滴水无之。
某平生立朝行己,自有本末,何至与此辈往还?
永宗挟旧怨,且以某在绍兴府待之不以礼,故撰造此说以挤陷尔。
如某以渴疾自引至于再三,方蒙矜允,恩意深厚,礼数优渥,君臣之间初无间隙。
奉祠养疾,尤眷顾之意。
是时亦未有论击者,不知所犯何罪?
未委何为请求?
此不必质于天地神明,士大夫所共知,不待辩而明者。
以其事近卑猥,故复言之。
一、盗用都督府钱十七万贯。
辩曰:某以甲寅八月初除知枢密都督川陕荆襄军马。
既正谢,奏乞先降钱一万贯充激赏。
次日朱丞相胜非将上进呈,曰:「既开府便要钱用」。
寻降钱一万贯付库收桩,差使臣二人专监,属官两员提举
凡一行公用什物之类,及使人出入、间探之费,皆出此钱,收支请领各有所司画一。
中乞入蜀犒军,支钱五十万贯,令在库藏变易金银寄桩,俟临行交割。
此物元不曾出库,至九月末留拜右相,洎扈从亲征回,遂以左藏库寄桩钱五十万支付韩世忠贴充大礼赏给。
既兼诸路都督军马,府库官属不改,逐月请杂支用及食钱之类,节次下左藏库关请。
二年之间,不过三二万贯而已,自有提举监官主管收支文历可考也。
初以二相兼督府,一在内,一时出视师,谓之行府
右相专在外,凡朝廷应副督府钱物,尽归行府,无虑千万。
而在内,督府所总止于前数,既无所管之钱,不知从何盗用。
洎某再督府已罢,旧监库使臣者犹在密院,偶因事斥去,作处州兵钤
后见言章有十七万之说,郡中广坐愤然厉声谓守倅等曰:「自初建督府以至减罢,首尾监库唯某一人。
若谓赵相私用库钱,一十七文亦无之。
某又不是赵相处得意之人,将某赶出来,事有不平,难为认受。
人虽不知,某便不知,天地神明亦须知之」。
此语颇流传也。
此事初出于吕祉得于一要人,达之言者,前来章中已有此事。
要人之意欲重人之罪,恐其复来尔。
如「亲奉玉音」之语,及资善堂汲引亲党之谤,皆出于此。
使某十年迁谪,百口流落,率由是也。
某尝谓怨嫌之祸小,忌嫉之祸深,自古皆然。
怨嫌之祸既释即已,忌嫉之祸无有已时,此其可畏也。
一、资善堂汲引亲党。
乙卯春,资善既建,同列留身奏事,退谓某曰:「适得旨,专令相公择资善堂官一员」。
言才出口,某曰:「今士人中学识渊源、人物蕴藉,可以为师范,无如范冲者」。
此言应口即答,未尝出于思虑,当时止为得旨择人;
若谓有他意,则皇天后土实鉴临之。
退亦思之,恐涉嫌谤,又念古人内举不避亲之义,于是言于上,自信弗疑,不虑后患,此则某之罪也。
命下,范冲力辞,且言独员,终日在内,恐涉嫌谤,遂又进拟朱震
二人更直,举朝内外皆以为得人。
后因台谏诸人奏事,上盛谈二人之贤,诸人奏曰:「天生资善官二人,无与比者」。
翌日上以台谏之言语执政,顾某喜动天颜,某亦以此自喜,不知为今日之患也。
然又有一事最为切害,迹状霭昧,无以自明,此所以摧心饮血,负屈衔冤,抱恨无穷,死且不忘也。
丁巳秋,适岳飞入朝奏事。
翌日,上曰:「飞昨日奏乞立皇子,此事非所宜与」。
某奏曰:「飞不循分守,乃至于此」。
退召随军运使薛弼谕之曰:「大将总兵在外,岂可干与朝廷大事,宁不避嫌?
武人,不知为此,殆幕中村秀才教之。
公归语幕中,毋令作此态,非保全功名终始之理」。
深以为然,曰当子细谕,且语幕中诸人也。
若谓某结使之为此,宁肯使人谕止之?
前谮者谓某汲引亲党,侥倖他日;
后谮者谓某结欲以兵胁朝廷。
呜呼,谗人之言一何酷邪!
此自古人君恶闻之者,杀身灭族之祸也。
尚赖君父慈怜,得保首领,非其幸欤?
万一再见天日,当沥胆披肝一诉始末,然后退就鼎镬无憾矣。
呜呼,皇天后土,实临鉴之!
锁继恩 明 · 李东阳
 出处:怀麓堂集卷二
小事糊涂,大事不糊涂,继恩一锁成鸿图。
太宗绝代无,武功刎颈秦王俎。
当时赵相非吕徒,谁复糊涂如此乎(潘云因此识彼),宗乎善矣为孙谋。
赵相 宋 · 胡寅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一七一、《斐然集》卷一七
自承白麻播敷,登位次辅
以直道继庸邪之后,以宏才当蛊坏之时,天下耸然庆明主之英断,知中兴之有日。
贼臣不道,挟敌称兵,原其胎祸,非朝夕之故。
相公戡此大难,必有成画,而得诸道路,有可疑者。
自诏书既下,声罪致讨,不知革辂今次何都。
以君避臣,古人所辱。
或传宫省已迈泉南,而祠曹告牒之下闽广者数又甚富。
审有此计,非莱公奉章圣亲征之策矣。
兵交之时,自治尤急,赏罚号令必有以收人心、回天意者。
而功罪是非一切含糊,未得别白。
至于去留除授,兵马应援,命令不一,众听不孚,凡此数端,恐非保邦制胜之术也。
顷者廷议燕安江沱,但欲南趋,不图北向,荆襄要地,仅若荒馀。
岳飞奉扬天威,禀受指踪,而援师不继,复轻召还,即今重兵尽聚江浙,上流空迥,全无保障。
李成、孔彦舟等谙知洪、潭利便,若或六飞迁幸两越,则敌必留兵屯守吴楚,诸路财赋粟帛朝廷不得而用之。
岂闻举国避寇,舆轿柁舟烟瘴溪谷百越之外,而能再兴王业者乎?
荆南饥卒不满数千,鼎、岳二州,方困水贼,德安最为要害。
缘曾妄改守臣,今虽再委陈规,深恐已失事会。
武昌名为帅府,实则仅能自存。
长沙捍江湖之冲,为二广之蔽,关公所为取湘西杜预所为通零、桂,而孔明所为利尽南海者,比于诸处,差为完实,而所恃者吴锡一军六七千人耳。
至湘中四年,屡立战功,御众有律,人已信服,全楚所赖。
比闻羽檄追赴江西,虽帅司有请借留,深恐未听。
锡之不可离湖南,犹往年柴斌之不可去荆门赵宗印之不可去西,近日陈规之不可去德安也。
用人如用马,因其服习,其功十倍。
郑之小驷至晋而败,故廉颇在赵,莫与为敌,及为楚将,不复有功,正此类耳。
明主不泄迩,大臣虑四方。
孙皓之季,虑不及远,彻南郡之备,专意下流,于是杜预、王浚一举取之。
若必欲移吴锡,是弃三湘八桂之地矣。
切乞庙堂留念。
所愿者,相公启沃主上,深发独智,克奋神武,如光武昆阳之事,以三千破贼莽六十万,岂云众寡不敌?
相公集众思,广忠益,去自贤之意,求所受教者,虚心而用之,如太傅淝水之绩,以一谢玄苻坚九十万,岂云强弱不侔?
宋朝,永保天命,君臣俱显,不亦美与?
某待次山间,无缘曳裾东阁,终日正言,而心之精微又非笔削所能敷叙。
然愚者千虑,大抵如前。
又于侍读张公亦有咨禀,仰惟宏度必赐开纳。
革辂徂征,扈从勤止,敢请精调寝餗,上副倚毗。
复次碧蹄驿诗韵 元末明初 · 成石璘
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:独谷先生集卷上
阳村佳菊拥篱傍,赵相稚松今过墙。
璨璨九秋初浥露,萧萧六月欲飞霜。
门前杨柳带微雨,阶下葵花倾大阳。
此物胡为无赋咏,始知兰麝不薰香。